科研论文是知识生产和科技成果的重要载体。一方面，应该为我国科研人员特别是材料、化学、化工领域全球数一数二的论文成绩感到高兴，但同时不应忽视的一点是，在这些领域，我们论文虽然发表了很多，但依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。

最明显的例子是，2018年11月，负责美国军民两用物项出口管制的美国商务部产业安全局（BIS）提出的“针对关键技术和相关产品的出口管制框架方案”中，包括“自适应伪装、功能性纺织品、生物材料”等在内的“先进材料”，作为14类新兴和基础技术被列入。又如，半导体领域的大量高端化工品和原材料，比如氦气、光刻胶等，我们也还被国外“卡脖子”。

经过数十年的发展，我们已经过了缺经费、缺设备、缺论文、无法与国外对话的起步阶段，而且从国家层面总体上看，在材料、化学等领域我们不仅不缺论文，甚至也不缺高分期刊上的高被引论文，但仍然欠缺真正解决科学问题的基础研究和原创科研成果，缺的是真正解决产业和市场“痛点”的管用的技术创新成果。

因此，作为覆盖从基础到应用的重要学科，作为发表论文方面走在各学科前面的学科，化学相关科研领域应该率先实现转型，从以发表论文为导向转变为以解决科学问题和产业问题为导向，在解决问题中形成论文等高质量的成果。

化学研究者以问题为导向，并不意味着要放弃自由探索或者放弃前瞻引领。事实上，当前化学、化工领域发展的前沿和重要趋势是走向精准、绿色、安全、智能、交叉融合，而所有这些关键词，无一不是针对化学、化工领域当前的困境，也同时指明了这个领域未来的方向和出路。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相关成员在接受采访时谈及评选的标准，曾经形象地指出获得诺奖的成果，都为认识世界和人类打开一扇崭新的窗户并且引领一大批人跟进。当我们的产业被规则滥用或专利封锁“卡住脖子”，而我们能独辟蹊径为产业技术打开另一扇窗，这种“逼出来”的创新不管最后是否获得诺奖或者其他奖项的认可，不管是否产生了论文以及论文是否被高影响因子期刊接收，都没有失去科学引领发展进步的功能，这也是科学的应有之义。

当然，通常解决一个问题、做成一件事远比发表一篇科研论文来得困难和复杂，耗时也会更久。因此，管理部门在改革科研评价体系时，除了要摒弃“唯论文”论，更要建立起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新机制，注重标志性成果的科学效益或社会经济效益。

（作者：余和军 中国科学院学部工作局）

《中国科学报》 (2019-12-09 第7版 能源化工)